每一位當審計的都是鐵人

踏入六月, 很多學生都叫苦連天。Final Exam, Project, Presentation 通通都在這個傳統的考試月份剎科。學生每一年剎一次科, Auditor每個星期都在剎科。開Job, 收Job, Deadline完了一個又一個。Peak Season 是真的, 說好的Slack Season是假的; OT是真的, OT鐘是假的; 返工是真的, 放工是假的。

很多打工仔望著公眾假期打掛, Auditor呢?
「嘩, 正! 終於有一日可以清下啲Outstanding野。」終於等到沒有Booking 的一天, 目的就是要處理堆在To-Do List 的東西。在Client A 的Office做Client B 的Working, 其實比分身還要困難。不然, 你以為我們真的很喜歡工作? 喜歡在放工後回公司幹活? 這不是放工, 這只是Transit。放你一天勞動節端午節的假期, 美其名是放假, 現實只是不斷重複上演公益金便服日。

因為工時長, 有些同事的身體都響警號了。除非你嚴重到入廠倒下, 只要你還是有意識, 手手腳腳還能動, 你還是會被要求開工。一句等人用, 「借」你過去乜乜乜, 「想」你過來幫幫手。你明白工作沒有做完的一天, 但為了內心好過點, 還是會相信「能者多勞」的說法。

有人視公司如家, 每天朝九晚九, 當食生菜。七點放工是太早, 九點放工是正常。放假開電腦是常識, 週末OT是習慣。活在這畸形的審計世界, 不論你是為著堅守自己的底線而生存, 還是奮力逆流而上, 都不知不覺鍊成一身銅皮鐵骨。睡眠時間愈來愈少, 吃飯地點愈來愈近, 負責的項目愈來愈多, 由一打五變成一個打十個。

有付出, 那麼有回報嗎? 因為工作, 你每星期只有一兩天回家吃飯。即使怎樣沒胃口, 你都會多吃兩口飯, 多喝兩口湯。因為工作, 你經常失約朋友的聚會。當你還在為繁重的工作懊惱, 還在唏噓連食個便飯也沒空時, 其實只是希望得到家人友人的體諒。如果你有位當審計的朋友, 千萬不要揶揄他: 「你有冇咁忙呀? 」。這行業的情況跟大台電視劇<<衝線>>是兩回事, 行外人未必想像到。

犧牲了家人朋友, 明明受惠的是至高無上的客戶, 但會欣賞我們工作的Client可謂寥寥可數。新丁們冒死挑FC、會計姨姨機, 每晚為他們那份Announcement奮鬥到夜深, 為那張Form拼生拼死, 其實他們最想我們早走早著。

每次聽到有Client 對我說: 「你地走啦? 好野你地終於走啦。」「冇咩事就唔好搵我啦。」我的心都會痛一下,  整個月下來每天都是睡五小時, 最後換來的是這句說話。我是否做錯了什麼, 真的這樣討人厭? 錯在選了這份工? 還是根本你們看不起Auditor? 我不求讚賞, 只求你可憐一下我, 好嗎? 這刻的失落感還在谷底, 下一分鐘已要重拾心情, 開Job 啦! 「Hello 你好, 我係阿茂, Auditor......」在這個環境生活, EQ是以拔苗助長式極速建立。

有時面對不知什麼是審計的姨媽姑姐們, 我們還要背負著大學畢業生去做牛的罪名, 為了面子而為這行業護航。你會說這是鍛鍊, 有不錯的人工, 至少不會裁員, 甚至連「這是為了將來發達」的廢話都會說出口。

夜深回到自己的世界, 終於不再活在別人的期望裡。問問自己為了什麼而堅持, 如果你有心去想這個問題, 即使口中說未有答案, 我相信你骨子裡還是藏著半點對事情真假的執著。在審計混過的人都有著與其他人不同的性質, 每位被當作鐵人的審計新丁都值得為自己所做的感到驕傲。如果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那就別寄望其他人會重視我們。

Final Audit 是真的, Interim 是真的, 331是真的, 930是真的, 一大堆Statutory accounts也是真的, 而IPO則是疑幻似真的。不論真真假假, 我們還是咬著牙關走下去。

在這裡, 每位都有自己的故事。兩個月後就是審計新丁兩週年的日子, 屆時......到時再算啦。

圖: 朱銘《太極系列—單鞭下勢》銅